為什么是香港?
在全球最早迎來了新冠疫情第三波。目前的源頭追溯到一位59歲的廚師,他目前是引爆這一波爆發(fā)的源頭。然而,更糟糕的是,沒有人知道真正的源頭在哪里?
7月13日,香港單日確診達53例,其中20例不知來源,出現(xiàn)了新的病亡案例。
從泰港老人院疫情大爆發(fā),茶餐廳食肆鏈式感染超30人,當中國人其實已經不大關注疫情的時候,意外的香港把國人的目光從洪災、中美對峙的新聞中稍稍抽離了出來。
早早就封閉往返內地關口的香港,出了什么問題?
01
7月5日,成為香港疫情的新分水嶺。
之前,未能清零的新冠案例似乎并未能觸動港人敏感的神經。之后,新增不斷出現(xiàn)兩位數(shù)。
特殊的地理位置,逐漸放寬的疫情限制,港人返港,海員,機務人員,再加上后期開放外籍傭工入境,在5月中起便不斷給香港帶來零星的輸入性案例,甚至極少量的本地傳播,但人們卻習以為常。
隨著一位59歲粥店廚師被確診患新冠肺炎,一夜之間,本地確診的案例數(shù)爆了。
從在食肆用餐的出租車司機,到養(yǎng)老院,再到學生和家長。原本因港人謹慎態(tài)度而不得翻身的新冠病毒,仿佛瞬間抓住了空隙,滾雪球一般在普通人之間肆虐而過。
情況最為惡劣的莫過于位于黃大仙區(qū)慈云山的護老院,從7月7日到14日,就有接近40個確診案例,且有一名老太在13日病亡,成為香港因新冠病亡的第八例。而在沙田,僅僅是同一棟大樓,就有11個確診案例。
遍布各區(qū)的疫情,可謂是處處起火。
火焰不知道什么時候就會燒到自己身上,在這樣的恐慌下,北上成了不少港人的選擇。
援引東方日報封面:“寧在深圳隔離,不愿再留下等死”,港人離境數(shù)字同樣是疫情惡化的指標。
7月6日,就在疫情爆發(fā)的第二天,深圳灣錄得入境人數(shù)1812人,較前日增幅4成。
10日,迫于不斷增加的本地確診案例和中學里的聚集性爆發(fā),香港教育局長宣布13日起中小學和幼兒園提前進入暑假。
隨后一天,大批在內地有親人的家長帶著子女“逃離”香港,由深圳灣口岸北上。當日的離境人數(shù)飆升至2455人,超過八成是香港居民(2017名),創(chuàng)下3月起實施入境限制以來最高數(shù)值。
即便有媒體強調暑假恐怕是離港熱潮的主要原因,香港家長們卻在接受采訪時明確表示,擔憂疫情同樣是逼迫他們做決定的主要原因。
12日,確診的38宗病例中又有13宗無法溯源,超過3成的未知路徑將導致疫情進一步惡化。港大醫(yī)學院院長更是表示病毒的傳播率比初期高近三成,R指數(shù)從一人傳一人進化為一傳三甚至是四。
輪番而來的壞消息讓居民人心惶惶,紛紛考慮搬離疫情爆發(fā)的住所。
香港貿易局為此緊急叫停原定本周三的書展,行政長官宣布限制聚集令將在15日零時起再次生效。其中兩項新措施包括:前往香港的旅客必須出示健康證明才能乘坐各類交通工具抵港;居民在乘坐交通工具時必須佩戴口罩。
此外,之前的部分限制令也被重啟,包括關閉部分娛樂場所(迪士尼海洋公園包括在內),在晚6點至早5點間禁止堂食,被部分媒體稱為疫情來最嚴禁令。
港大教授袁國勇表示,相信新一波疫情由檢疫漏洞引起。而早在一周前,他便已稱疫情來襲是專家預料之中。
5月前的疫情應對曾是一片贊美,有SARS的慘痛教訓在前,這一波看起來很是突然的疫情,真的恰好因為0號患者正好傳染給了食肆廚師嗎?
02
新冠疫情,其實就像不斷沖刷河堤的洪水。如果僅是置之不理,期待著憑借運氣邁過隱患,就只能面對承受決堤的后果。
而香港的河堤,其實早有兩個拳頭大的孔洞了。
首當其沖的,是它極為有限的檢測能力。
在澳門已經普遍實施網上預約檢測時,香港還維持著傳統(tǒng)的做法,身體不適必須先去就醫(yī),這早已被證明是極危險的防控漏洞。
此外,高昂的檢疫費用更是阻止居民積極求醫(yī)的一大門檻。
以澳門為例,據(jù)BBC報道,居民首次檢測免費,每次收費180澳幣。而在香港,每次檢測需付費1500至3200港幣。
成本如此高昂,主要是因為香港本地不生產檢驗產品,試劑盒均從歐美采購,不僅路途遙遠價格昂貴,甚至連數(shù)量也有限。但如果用內地成本低廉的試劑盒,政府則又因居民對內地和民間力量信任不足而無法果斷做下決定,自然導致檢測效率低下。
即便是香港本地的生物科技公司向政府去信,表示自己具備更快速,更便宜的檢測方式,甚至愿意額外雇傭人手做檢測,政府始終難以下定決心事急從權。
數(shù)據(jù)更能證明港府有限的測試能力。
3月10日,香港政府表示目前可以將每日測試數(shù)量從1000提升為最多2000例。但直到兩個星期后,這個數(shù)字才勉強達到,但當日入境香港旅客就達4662人。
7月9日,在BBC早前對港府的采訪中,香港的檢測能力毫無長進。兩天后,在面對立法會質問時,政府便表示將會將數(shù)字提高至7500例每日,并在8月做到每日8000例。
與此同時,倫敦在5月,僅僅是一個郊區(qū)的檢測中心,在志愿者和專業(yè)人士的維護下,就能達到每日30000例的檢測量,平均3秒進行一個檢測。而檢測大國韓國,從疫情爆發(fā)以來,便一直維持著4400例一日的檢測數(shù)量。
失去了大量測試的能力,香港自然對零星爆發(fā)的本地案例,以及隱形傳播鏈束手無策。
03
居家檢疫是另一大漏洞。
由于缺乏多次測試之間的良好銜接,入境香港的旅客無法接受落地檢測,是社區(qū)傳播的又一大誘因。通關后的居民并沒有統(tǒng)一交通工具接送,而是自行選擇交通方式回家接受隔離。僅僅是這一點,就很有可能導致社區(qū)傳播。
按照香港政府的規(guī)定,海外返港的居民,必須接受14天的強制隔離檢驗。然而就像2020遍布全球的例子一樣,人類總是很難耐得住寂寞。僅僅靠紅色的腕帶和被抓到后罰款,根本沒辦法讓居民們老老實實地呆在家里。而同居的家人,更是完全無需遵守隔離規(guī)定,該買菜買菜,該出行出行?紤]到香港擁擠的居住空間,攜帶病毒的旅客很難不把病毒傳播給家人,再由家人帶至整個社區(qū)。
看似完備的居家隔離,早就在缺乏實質手段鞏固的情形下,漏成了篩子。
此外,受職業(yè)限制豁免入境的外國人士,更是成了疫情爆發(fā)的隱形炸藥桶。這些無需檢疫,更不需要隔離的外國人可以隨意出入人員密集區(qū)域,簡直是千里投毒的絕佳案例。
根據(jù)14日袁國勇教授的猜測,第三波爆發(fā),或許正是因為來自機場的乘客將病毒傳染給的士司機,進而在全港蔓延。
04
如果說香港防疫一直以來都有如此大的漏洞,為什么直到現(xiàn)在才大爆發(fā)?
除了難以解釋的機緣巧合,病毒的變異可能是其中最大的原因。
根據(jù)科學期刊《Cell》,病毒已從最初變種為G614并從歐洲傳播到美國。而港大感染及傳染病中心總監(jiān)何栢良指出,在傳染力上加強了3至9倍,G614從4月開始取代原本病毒株成為香港主流。
05
從限制入境,再到乘坐交通工具必須佩戴口罩,甚至引進兩家大陸私營機構進行檢測,并負擔所有費用。在最新限制令中,在疫情控制上相當保守的港府,似乎靠著袁國勇,何栢良等專家的指責里,找到了漏洞所在。
亡羊補牢,會不會為時已晚?
對能在SARS中生存下來、并且全靠自覺和謹慎地渡過第一和第二波疫情、5,6月間不斷有輸入病例時也做到28日無本地感染的香港居民,或許這些也不過是黎明前最后的黑暗而已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