據(jù)中國作家網(wǎng)消息,著名作家張潔當?shù)貢r間1月21日在美國因病逝世。消息傳來,震驚國內(nèi)文學界與廣大讀者。
張潔1937年出生于北京,是中國新時期文學的重要代表性作家,1978年開始文學創(chuàng)作,1979年加入中國作家協(xié)會。憑借長篇小說《沉重的翅膀》《無字》,張潔獲得第二屆、第六屆茅盾文學獎,是首位也是目前唯一一位兩獲茅獎的作家。她的作品《愛,是不能忘記的》《世界上最疼我的那個人去了》等具有廣泛影響,部分作品被翻譯成多種文字,并獲意大利騎士勛章及德國、奧地利、荷蘭等多國文學獎。
1979年,一部《愛,是不能忘記的》讓張潔一舉成名。小說通過女青年珊珊對已故母親鐘雨的回憶,描寫了沒有婚姻的愛情的痛苦,與沒有愛情的婚姻的不幸。小說在新時期較早涉及愛情與婚姻的矛盾,因其切入角度的敏銳和理想主義的光芒在讀者之中引起很大反響。
1981年,《十月》雜志刊登張潔的小說《沉重的翅膀》,1984年7月,這部作品經(jīng)修改后由人民文學出版社再版發(fā)行,受到文壇內(nèi)外好評。小說的背景設置于改革開放之初,著力刻畫新時期改革者、創(chuàng)業(yè)者的形象,在強烈的憂患感中又不失振奮的精神面貌,沉重中見力度。此后,在關注社會現(xiàn)實問題和重大題材的同時,張潔把目光拉回到女性本身,探討女性命運,《祖母綠》《方舟》等成為她這一時期的代表作。
20世紀80年代中期后,張潔的作品風格發(fā)生明顯變化,由早期的詩意、浪漫、理想、抒情轉(zhuǎn)向夸張、犀利、尖刻和冷峻。她在這一階段創(chuàng)作的《只有一個太陽》《紅蘑菇》《世界上最疼我的那個人去了》,始終貫穿著對人性的關注、對理想的堅守。尤其是長篇散文《世界上最疼我的那個人去了》,張潔對去世的母親的懷念令一代代讀者感同身受,改編的同名電影讓這部作品更加深入人心。
2005年,歷時12年創(chuàng)作的長篇小說《無字》,讓68歲的張潔又一次登上茅盾文學獎的領獎臺!稛o字》聚焦女作家吳為及其家族幾代女性坎坷的婚姻故事與人生經(jīng)歷,對人類情感的悲劇本質(zhì)作了透徹的體悟。
2013年出版的《流浪的老狗》是張潔最后出版的作品,也是她近年來獨自遠行的見聞合集。說到“流浪”的意義,張潔在書中這樣寫道:“有人生來似乎就是為了行走,我把這些人稱為行者,他們行走,是為了尋找。尋找什么,想來他們自己也未必十分清楚,也許是尋找心之所依,也許是尋找魂之所系。行者趨至巴黎,終于可以坐在拉丁區(qū)某個小咖啡館外的椅子上喝杯咖啡,或終于可以在香榭麗舍大街上走一遭,風馬牛不相及。行者與這個世界似乎格格不入,平白的好日子也會覺得心無寧日。只有在行走中……他的心才會安靜下來……什么是有意義的追尋?對自己的理念、價值觀人生觀等等終極意義的探尋,難道不是意義嗎?有些意義,是不能用戥子稱量的。”
晚年的張潔大部分時間生活在國外,并開始習畫。在為畫展所寫的自述中,張潔這樣解釋自己學畫的經(jīng)歷:“因為醫(yī)生的一個偶然建議,2006年我開始畫畫。跟寫小說一樣,也是自說自話(畫),從來沒有學過,第一次連畫筆怎么拿都不知道,只有一腔的熱愛。”張潔說,自己有股子擰勁兒,認準的,喜歡的事情,一條道走到黑,“不知道撕了多少所謂的畫,才能拿出這么點東西交卷”。
2014年10月,時年77歲的張潔在北京現(xiàn)代文學館舉辦個人油畫展。畫展開幕式上,她說,這是自己的“告別演出”——“張潔就此道別了!”當時,她就表示,已經(jīng)立好遺囑——“在我死后不開追悼會,不發(fā)表紀念文章,不要寫任何懷念我的文章,也不要紀念我”。
中國作協(xié)主席鐵凝曾在一篇文章中寫道,張潔的家里滿是畫布和顏料,房間的墻上全是她的畫作,而此時的張潔,“灑脫、淡定”。她說自己被張潔的畫作觸動,在畫布中重新認識了張潔,“張潔如‘孤俠’行走天下”。
評論家李敬澤把張潔的決絕看作是《無字》之后的“無字”:“張潔老來作畫,不作中國畫,作油畫。當然是這樣,很難想象一個提著毛筆畫幾根竹子涂幾筆山水的張潔,畫油畫的張潔才是張潔,她是不交響的交響樂而絕不是絲竹;而且國畫難免要寫字,要題跋,張潔垂老,唯求無字,油畫至少讓她不用跟這個世界再費口舌解釋或者爭辯。”他說,“那是我們深愛的、敬畏的張潔,那個對世界高揚著下巴的張潔,那個眼中有玫瑰和槍炮的張潔,那個卑微得如一粒塵土隨時準備自我遺忘和被遺忘的張潔,那個被深厚的藍所沁染的站在地上飄在天上的張潔,那個注定奔跑、注定孤獨的孩子……”